摘要:19世纪中期随着中国移民的涌入,到1880年代,澳洲工会运动进行一系列抗议,抗议华人和来自太平洋岛国的移民夺走他们的工作。结果是所有澳洲殖民地都开始执行排斥华人的移民法律。这就是“白澳政策”(White Australia Policy ) 的起源。 19世纪中期随着中国移民的涌入,在白人尤其是金矿区白人和华人之间的关系变得紧张起来,骚乱出现了。1861年发生了Lambing Flat Riots骚乱,1200名华人矿工被数千名白人从金矿驱逐出去。新南威尔士议会随后通过《中国移民条例》,限制中国移民,禁止华人入籍。到1880年代,澳洲工会运动进行一系列抗议,抗议华人和来自太平洋岛国的移民夺走他们的工作。结果是所有澳洲殖民地都开始执行排斥华人的移民法律。这就是“白澳政策”(White Australia Policy ) 的起源。 一八四八年第一批广东人一百余名,应募前来当劳工,签订五年合约,每年工资六英磅,期满以后可以自由选择回去或者是留下来。不久中国爆发太平天国战争,沿海各地的人纷纷出海求生,一批人横渡太平洋远走美国去开矿筑路,一批人梯航南渡中国海到南洋各地栖身,另一批人便直下南半球进入澳大利亚。那一段时期,是中国人向海外移民的高潮,也是中国人在海外最受欢迎的年代。十九世纪三十年代澳籍作家威克斐在他的名著《悉尼通讯》中说:“在亚洲人中,中国人最勤劳而且能干。他们愿意向外移民,相信在一世纪以内,可以把澳大利亚这块荒漠化为绿洲。”同时前往美国的中国移民,也受到类似的赞扬。美国加利福尼亚州州长麦都高说:“中国人是我们最欢迎的移民。” 美国三藩市发现金矿后,曾招募华工去开矿,华人便给三藩市另取一个名字叫做“金山”。不久澳大利亚的墨尔本附近发现金矿,也有华人参加开采,于是华工把墨尔本叫做“新金山”,而三藩市就成了“旧金山”。不过“旧金山”一直是个响亮的地名,“新金山”就很少有人记得了。 另外在墨尔本西北有两个产金的小城,一处是班迪谷,一处是巴拉勒,当年都曾麇集过许多华工。其中班迪谷在一八五八年华人已经有四千多人,约当金城人口的四分之一,他们把班迪谷叫做“大金山”,将附近一条能淘得金粒的河叫做“金沙江”,使生存环境涂上一些中国色彩。他们为了凑热闹参加一年一度的复活节大游行,特地从广东省佛山运去一条长达七十公尺的巨龙。经过一番排练,在锣鼓喧天声中长龙当街飞舞,被夸赞为具有民族特色的技艺,是最精采动人的表演。从此舞龙成为班迪谷盛大集会上不可或缺的节目,“龙城”也不胜而走成了班迪谷的别名。每当舞龙出现时,由洋人骑着骏马开路和维持秩序,让华人擎着巨龙翻腾飞舞在公园里或是马路上,大锣大鼓显示不同凡响的声势,龙一出动就万人空巷到处挤得水泄不通,舞龙健儿施出浑身本领,在不断的掌声与喝采中浑忘了肢体的疲倦。 华族移民既然如此受人欢迎,以后便一批接着一批源源不绝地涌进澳大利亚东南角。人越来越多,移民成分越来越复杂,和平相处的时光渐渐暗淡下来,星星点点的不愉快便接二连三地发生了。本来各族移民杂处在一起,由于生活习惯和语言文化各不相同,总难免出现磨擦。并且在良莠不齐的各族移民中,不免有少数不知自爱又喜欢兴风作浪寻事生非的败类,这些人对工作并不热心,但却都是制造纠纷事件的能手。一些小磨擦和小纠纷经过日积月累之后,不幸没能及时疏解化除,终于酿成流血伤人的种族暴乱。 一八五四年不幸的星星之火点燃了。起初是维多利亚境内的矿工发生冲突,虽然次数频仍,总算还没形成大乱。一八五七年在勃克兰河边爆发第一次暴动,中国人伤亡很多。四年后在新南威尔士州的杨镇,再度发生排华事件,从欧洲各地移来的矿工,开始高呼“驱逐华工”离澳的口号。不久新南威尔士州议会通过限制华工入境的议案,这是“白澳政策”的胚胎,从此华人就不容进入澳大利亚了。不过已经住下来的人,并没被驱逐出境。后来华人与洋人之间的裂痕越来越深,歧视华人的范围也扩展到各行各业,甚至遍及有华人居住的地方,华族的处境就日见险恶了。一八七八年十一月澳大利亚海员罢工,资方迫而雇用中国人,这一来竟激起白种人的愤怒,华人又被冠上另一项罪名──劳工运动的叛徒。新仇旧恨宛如火上加油,在白种人的心目中,华族问题仿佛是一个必须动手术切除的毒瘤。 一八八○年在悉尼召开澳大利亚殖民地会议,担任主席的是新南威尔士州长帕克斯。他呼吁各州一致行动遏止由中国人引起的严重问题,虽然有南澳州代表声明保留意见,西澳州代表也另持异议,但是这项重大动议终于通过了。这项决议将限制华工入境推向禁止华人入境,就是澳大利亚发展史上的瑕疵──“白澳政策”的由来。就字面上看,是要造成清一色白种人的澳大利亚,骨子里却纯粹是为了排斥华人。实行了若干年之后,再将其他有色人种包括在内,已经是画蛇添足了。此外“白澳政策”虽然成了澳大利亚的国策,但在官方文字记录上,却只是帕克斯的动议通过,“白澳”字样从始至终根本没在文献上出现过,这也是“白澳政策”的特点。 一八八八年排华运动达到巅峰,华族的处境已经危如垒卵,人心惶惶苦不堪言。当时的满清政府曾派官员出国调查,也曾向英国提出抗议,然而一个行将被列强瓜分的弱国,还有什么外交可言!抗议的结果只得到英国的一番敷衍,反而促成殖民地对宗主国的离心,演成共同对付华人的一致行动,形成组织澳大利亚联邦的催生剂。 究竟为什么华族移民在澳大利亚会引起欧洲移民的憎恨,惹得人家群起围攻呢?事隔一又四分之一世纪后的今天,不妨乎心静气地自我检讨一番,主要原因不外下列几点: 黄金矿藏经过二十多年的采掘,产量已经日见萎缩,欧洲人远涉重洋前往淘金,不但没实现走捷径致富的愿望,反而放弃了旧业,甚至亏蚀了血本,失望之余不免满腔怨愤。中国人有耐性、肯刻苦、容易满足,又没带去多少资金不怕蚀本。欧洲人放弃了的废矿,华族矿工接过来锲而不舍地继续挖掘,有的竟采成粒粒皆黄金的矿穴,因而引起欧洲人的嫉妒和愤懑。他们在窝心恼火之余,就以华人做泄恨的对象。 欧洲人的生活水准高,讲究衣食住行的享受,反之中国人则勤俭成性刻苦耐劳。欧洲矿工每人每月工资一英磅,还个个闹穷嫌不够用;华人矿工每人每月只得半磅,仍能量入为出节余几先令。相形之下欧洲人生活拮据,而中国人却显得人人富裕。于是欧洲人埋怨中国人,不但抢尽了赚钱的机会,还有降低他们生活水平的威胁。 当时应募移澳的华工,多数没受过教育,几乎没有人会说英语,语言的隔膜自然妨碍了彼此的谅解与合作。 华工不注重卫生,居住的环境往往龌龊不堪,引起欧洲人的抨击。同时一些生活习惯上的差异,又加深了已经形成的界沟。 华工中有些害群之马。少数人的恶行劣癖,被当做所有华人的行为代表,于是吸鸦片和赌博被认为是中国人的影子。加上几个棍痞骚扰滋事,容易引起欧洲人的轻蔑。 当时满清政府腐败昏庸,连年丧权失地已经没有什么国际地位,既无力保护在海外寄人篱下的侨胞,反而殃及具有传统色彩的庙宇和服饰,成为白种人讪笑调侃的目标,对于华族无疑是一种难于忍受的侮辱。 走笔及此不禁要掷笔三叹!黄帝子孙承受的文化遗产固然琳琅多采,而中华儿女肩负的历史灾难也林林多姿。身为中国人,不论漂泊到任何天之涯海之角,仍然与祖国的命脉息息相关荣辱与共。这一代的中国人,倘若再不争一口气,真不知要被后世子孙咒骂成什么样子!同一时期移民去北美和南洋各地的中国人,不幸都有大同小异的类似遭遇,自我反省一番,能完全怪罪别人的歧视和排斥吗?“人必自悔而后人悔之”这句老生常谈,究竟还是值得三思的至理名言。 “白澳政策”一直持续到第二次世界大战。是日本军国主义的炮火炸弹轰开了澳大科亚朝野人士的心胸和眼界,才慢慢对黑头发黄皮肤的种族有了新的认识。保卫菲律宾的美军统帅麦克阿瑟,率领残兵败将退下来,日本飞机将北疆边城炸瘫了,日军潜水艇侵入近水海域,最令人惊心动魄的是──“东京玫瑰”日夜不停地向“太平洋孤儿”招降,澳大利亚人民才从迷悯中醒悟过来。原来文化血缘同系的宗主国,毕竟是远隔重洋鞭长莫及,一旦大难临头便自顾不暇,可恃而不可待了。反之一直在心理上疏离久久的地缘人种,近在咫尺之间,却有唇亡齿寒的依傍关系。澳大利亚在战火的威迫下,一面协助麦克阿瑟将军重整联军,一面调整自己的心理意识,确认远亲不如近邻的现实形势。尤其中国是抵抗日本侵略最久牺牲最大的盟国之一,仅以利害关系衡量,也没有理由再歧视华人而坚持“白澳政策”了。于是到大战后期,接受在太平洋英属岛屿上饱尝炮火蹂躏的华裔千余人,疏散至澳大利亚各地,这无疑是在默默中以行动突破“白澳政策”的先声。 转折点是在1949年的安妮 · 欧其芙女士诉移民部一案。安妮。欧其芙是出生在印尼的荷兰公民,1942年她和丈夫及7个孩子逃离日本军队占领的印尼,来到澳洲。战后移民部要把她一家遣返,她提出上诉。1949年最高法院裁定移民部的遣返决定不能成立。同一年,罗伯特· 孟西斯(Robert Menzies)领导的自由党政府上台执政,新的移民部长霍特批准800名非白人难民申请居留,允许日本战争新娘(指嫁给驻日澳洲军人的日本妇女)定居澳洲。“白澳政策”开始走向式微。 本来就一直仰赖移民充实人力的澳大利亚,战后为了加强国防,需要更多的壮丁参军入伍,政府便签订积极性移民政策,希望每年能增加人口三十五万。其中一半靠国民生育,另半就是招徕移民。当时曾在欧洲各地的报纸上大登广告,除了赠送船票和提供运输上的方便,还设立移民服务处与招待所,协助新入境的移民克服种种困难。如果住满两年仍不满意,再发给旅费遣送回籍。象这样大事招徕了多年,平均每年吸收的移民也不过十万人,而一般国民则类多刻意节育,出生率很低。在这么迫切需要的情势下,政府却从没考虑就近在亚洲各地号召移民。 此外在“白澳政策”实施以前,已经移入相当数量的有色人种──主要的是中国人和印度人定居下来,他们在风风雨雨中度过若干年代,都成家立业扎根斯土了,第二代第三代也繁生了。再加上澳大利亚幅员广袤,四周都是汪洋大海,政府以有限的防守人员,实在无法杜绝千方百计的偷渡者。因此朝野上下大家都明白,无论如何都难以达致“白澳”的彻底成功,一些有识之士就开始呼吁修改移民政策了。不过积重难返,重视选票得失的政党,不敢轻易修改已为选民接受了四分之三世纪的现行政策,又担心一旦开放移民门户之后,可能会未见其利先受其害。战后连续执政多年的自由党与乡村党联盟,就曾几度击败反对党以修改移民政策为号召的挑战,致使“白澳政策”又在因循犹豫中延续了二十多年。 直到一九七二年国会大选,雌伏在野达二十三年之久的工党,一举击溃自由乡村联盟,党魁惠特拉姆出任总理。这位身材魁梧的雄辩家,很有胆识与魄力,一派大刀阔斧的雄风推行了几项新政,其中荦荦大者如:与中国正式建立邦交;扩大福利设施的范围;在世界不景气的冲击下取消对白种人移民的优待办法;在人道主义的旗帜下修订移民政策。虽然一时还没能做到广开门户,对各种族完全平等的程度。有色人种澳籍公民的直系亲属可以申请入境团聚;学者和专业人材但求合乎需要而不计肤色,总算把严密关闭了一个世纪的移民门户开放了。 以后又经过几次订正,移民政策逐渐趋向对各种族一视同仁,等到一九七六年经过一场政治风暴,自由乡村联盟再度取工党而代之的时候,形格势禁,“白澳政策”已经不能借尸还魂了。如今“白澳政策”这个名词,确实已经归入历史档案,一般人民也都耻于重弹旧调了。 随后几十年间,澳大利亚对非白人移民的态度越来越宽松。 1950, 允许亚洲学生赴澳留学。 1957,非白人移民在居住15年后可以成为公民。 1958,"听写测试”被取消。 1959,澳洲公民可申请配偶成为公民。 1965,“非歧视性”技术移民计划开始实行,任何种族的人,只有达到职业技术要求,都可以申请移民。 1966,部分非欧洲移民在居留5年后可获得永久居留权和成为公民(和欧洲移民要求相同)。 1970,国家人口调查强调移民是有计划的人口政策的一部分。 1973,“白澳政策”正式取消。 1980年代以后,鼓励“多元文化”(Multiculturalism) 和 “多种族和谐”正式成为澳大利亚政府的政策。